44、七夕(1/3)

我跟小丁,我们俩坐在一处喧嚣的食府里,周围是吃得热火朝天的食客,面前是热气腾腾的火锅,这里不叫火锅,叫打边炉。

洪科长推辞了我的晚餐邀请,他说这几天已经被这些要货的人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趁此机会,他得好生清静清静,不然可没功夫应付下一拨要货的人。

他离开厂之前,我格外卖力地叫了许多声“洪哥”,希望他下批货还能给我们匀点出来。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这批二百台,原本是另外一个大客户订的一千两百台里头的,洪科长硬是看着小丁的面子,从人家那里切出来给我们,人家可是全款现金到账的。这个人情不可谓不大。

“也就是对你,我才松这个口。你小子记着点。”他跟小丁在一侧,你一拳过去我一下过来,拍肩击膀的,对我那些甜腻的笑容完全免疫,我就不浪费这些表情了。

“以后就算我没来,你也给我照顾着点。今天要不是我打电话过来,你会不会放人家鸽子?”小丁笑问。

“这哪能啊?我答应过你的事,哪一桩没办到?”洪科长拿眼溜我,被我扫到了,但我装做没看见,听他压低声音在问:“这个跟你什么关系?电话里交待还不够,自己又巴巴跑过来?你来得倒快。”

“我在揭阳接客嘛,过来就一个多钟头。”接客这个词传到我耳朵里,我皱一皱眉,觉得这种说法真是粗俗。偷偷观察他们,这两人全然不在意,可能在他们看来,他们跟妓/女的差别可以忽略不计,都是出卖自己取阅他人,妓/女卖身,他们档次要高一些,属于名妓级别,不仅卖身,还得卖艺。

“我说呢,还以为你会飞。接客接得如何?”洪科长问。

“不如何,那老头子死心眼,老记着我上一回那批货给他的价钱,要比人家的高,他也不想想,人家什么量,他什么量,那个价已经是最低了,我连提成也让给了他。幸好这次他儿子要把生意接过来,年青人好沟通。酒杯一响,万事好商量。”

“那你今天还赶过去吗?刚才电话上还说晚上有约?”

“我给推到明天了。这种酒局,我不喝翻他我就不姓丁……”

他们聊得开心,我没道理打断,就呆在一边玩我的手指头,一直玩到洪科长笑道:“哟,你看我们,把人家小姑娘晾在一边,阿丁你也不赶快赔礼道歉?”

“阿沅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是吧?洪哥你别看她年纪不大,可识大体了。”小丁拿这话堵我,我自会做出毫不介意的微笑来:“当然。”

洪科长走掉之后,小丁就带了我来这里,汕头这地方他熟得很,据他说,以前负责的片区就是这一块,就算现在调回公司总部,一年里头也有好几回要出差过来。

这家食府,是著名的吃蛇羹的好地方,现在我们面前的炉子上,就煮着一条乌梢蛇的骨架,加了半只鸡,煮得一锅汤雪白喷香,片好的蛇肉放在一边,等着汤开好倒下去烫,另外四盘菜,分别是白菜、粉丝、菠菜跟香菇。锅里的汤已经半开,氤氲的蒸汽弥漫在我们中间,对望朦胧。

他点了一瓶米酒,倒了一小杯给我,殷勤地劝我尝一尝,“这酒没什么度数,喝起来甜滋滋的,女孩子都喜欢,阿沅你就尝一口吧?”

米酒我喝过,跟我们家乡的醪糟水没多大区别,我们以前也拿它煮汤圆吃,以它的度数,的确不太可能喝醉,不然古代也不会有动不动就喝一坛的绿林好汉。只是我在外头,坚守着滴酒不沾的信条,酒这一物,若是有了第一口,以后人家再劝,就没了强硬拒绝的理由,在这种事情上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伤人体面。

所以我仍是拒绝:“谢谢,我真的不喝。你我又不是那种酒肉之交。”我执起茶杯来嘬着。

他叹道:“今天是七夕啊。阿沅你也真会杀风景。”

七夕?是吗?我一点都不知道今天居然是七夕。这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会的日子,也是古代女儿家比试心灵手巧,期盼如意郎君的日子,素有“中国情人节”之称。我脑海里一时翻起的,全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何如暮暮与朝朝,更改却,年年岁岁”……这些诗句,纷至沓来,一时涌得人心浮动,我想起刚才洪科长的话,那么小丁他今日的出现,难道竟为着这个日子的特殊含义?

可是,这日子就算再有女儿家的乞巧,也终究会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凄婉。“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一次的相见,等的是一年的离别。

就同当年范成大写下的那样:相逢草草,争如休见,重搅别离心绪。新欢不低旧愁多,倒添了新愁归去。

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我收拾心神,对着他展颜一笑,低头带些涩然道:“不是我杀风景,是我胃不好,一碰酒就犯酸。真的不能陪你喝,我还是以茶代酒,你请自便。”手中茶杯一敬,自觉这语气极妥切。

他帮我叫了一盒椰奶。汤开了,他盛一碗给我,蛇肉被倒下去,只翻得几滚就可以吃。我边吃,边含糊地问: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记住【余烬录之浮生惘然】最新更新章节〖44、七夕〗地址https://www.xsdd.net/76/76270/12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