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圳里搓（2/5）
害怕，他们担心纸包不住火。一旦追查起来，当地就会有人头落地。于是，他们托人找到我老外婆一家，希望我奶奶出面说说人情，求我何爷爷不要追查这件事情，放他们一马。我何爷爷为了避免两头不讨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再去追查事件的真相。
伤兵连的六名士兵被杀的事件没过去多久，日本鬼子就投降了。
当全国人民沉浸在抗战胜利的喜悦之中的时候，蒋介石又在积极准备内战。这时，我爷爷的部队伤病员也大部分康复了。
一九四六年六月，国民党军队进攻中原解放区，内战全面爆发。我何爷爷不想参加中国人打中国人的战争，在伤兵连就要离开黄茅尖脚下的时候，我何爷爷以自己要准备一下棉被为借口悄悄离开了部队，回到了老家汩罗。
三
我何爷爷回到汩罗以后不久，又回到黄茅尖脚下，将我奶奶接走了。
我奶奶到了汩罗才知道，我老外婆、老外公担心的事情全部发生了。
我何爷爷当年为了让我奶奶答应这门婚事，竟然向我奶奶隐瞒了他之前已经有老婆孩子的事实。为了圆这个谎言，我何爷爷在接我奶奶去汩罗之前，提前回了一趟汩罗，逼着他原来的老婆离了婚，他的女儿也流浪外地后来做了益阳一户有钱人家的女儿。但在此时，我奶奶已经与我何爷爷同居了快三年了，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何爷爷在国民党部队里养成了恶劣的军阀作风，在家里，稍有不顺，就动手打我奶奶，并多次扬言要把我奶奶丢到汩罗江里去喂鱼。
我何爷爷离开部队以后，整天呆在家里不出门。他对国民党的前途感到悲观，对自己的前途更感到悲观。如果国共两党共同联合打败了日本鬼子之后，再共同成立联合政府，那我何爷爷这个抗日的有功之臣说不定还能安度余生。蒋介石发起内战以后，无论是国民党胜利还是共产党胜利，我何爷爷都不会有好果子吃。这也是他经常发脾气的原因。
我爸爸出生以后，我何爷爷有了第一个儿子，“何家有后了”，这个观念让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悦。
我何爷爷当年从军打日本鬼子，也是满腔热血要报效国家。如今因为六个士兵被杀的事件让他处境十分尴尬，但他那种忠君爱国的思想并没有改变。我爸爸的出生，令他想起了那位在汩罗江边投河自尽的楚国大夫屈原。他把他忠君爱国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刚刚出生的儿子身上，希望我爸爸将来在楚国这块土地上能像屈原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于是给我爸爸取名“何立楚”。
但我奶奶依然很悲观，她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充满抱怨地对我何爷爷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将来能够给儿子带来什么样的前途?”
这一问，让我何爷爷飙出了家蒲松龄的一首励志自勉联：“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何爷爷说，只要儿子将来肯努力，做个文官或者做个武将都是有可能的。
四
一九四九年五月，国民党总裁蒋介石已经逃往台湾了。这一年八月，有个大地主来接我何爷爷，要他一起逃往台湾。我何爷爷上了他的车，但在半路上他又折回来了。一方面，是他对六个士兵的死耿耿于怀，生怕去了台湾以后上级还会追究他的责任。另一方面，是他舍不得我爸爸，还有我奶奶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子。
我何爷爷虽然没有去台湾，但他时常想念昔日与他同生死的那些一起打日本鬼子的战友们，其中有很多战友都跟随部队去了台湾。我叔叔出生以后，我何爷爷就想到了台湾，想到了他的战友。他知道，福建省是与台湾隔海相望的地方，他去不了台湾，就把这种愿望用在了我叔叔的身上，给我叔叔取名叫“立闽”。意思就是希望我叔叔长大以后到福建省去当兵，站在福建省眺望台湾。
我奶奶生我叔叔的时候，我爸爸只有两岁多。平常是我奶奶照顾我爸爸，我何爷爷是从来不会照顾孩子的。现在又添加一个小生命，家里就乱了套。
我何爷爷无奈之下只得从浏阳把我老外婆接了过去。
我老外婆在那一个月的时间里亲眼目睹了我何爷爷的家庭暴力，非常心疼我奶奶，但敢怒不敢言。
我叔叔做满月酒的时候，我老舅过去喝喜酒并且在我何爷爷家住了一晚。
那一晚，不但我老外婆和我老舅谈了她内心对我何爷爷的恐惧，而且我老舅还亲眼目睹了我奶奶被何爷爷家庭暴力的情况。当晚就动员我奶奶与我何爷爷分居。
五
我爸爸和我叔叔就这样跟着我奶奶悄悄地从汩罗回到了我老外婆家。我老外婆给了我奶奶、我爸爸和我叔叔四间住房、三亩水田和一块山林。
一九五一年，我何爷爷在当地被镇压。他本来是抗日功臣，但由于恶语狂妄，惹来杀身之祸。
当年，我奶奶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还只有二十三岁。
我爸爸和我叔叔随我奶奶一起生活，他们没有能力耕种水田，只能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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