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秋时节(1/2)

褐黄的梧桐叶、斑黄的枇杷叶、橙黄的枣叶,飘落在小村的屋檐上、池塘里、农田中……

正值农家秋收季节,从铁关铺到塘家冲垄口,金黄色的稻穗铺满乡间田野,在秋中掀起一轮轮稻浪。没几日工夫,田野里只剩下中和家的几亩稻子,迎摇曳,沉甸打伏。他准备秋收后把自家的青砖瓦房盖好,忙于筹备房屋材料的事耽搁了农活。

天气就快变凉,中和担心稻子坏在田里,叫来继宇、大龙、利益、芳银几个要好乡邻帮忙收割。中和的儿子东东跟着大人在稻田里捣泥巴,捉鳅鱼,玩得一身邋遢,满脸是糊泥。

东东调皮捣蛋出了名,他妈朱水莲说十句话,他能听进去半句算是烧高香,谢天谢地了。在村里,谁也不好使唤,只有他老子中和发威才能震住。

常被村里人拿来逗笑的是东东一两岁时,中和做了个笼子想抓只鸟陪他玩耍,抓了半天没抓着。东东戴着个草帽坐在坪里吃饭,一些鸟儿来附近找食。一阵刮来,把他头上的草帽吹飞了。东东哭喊起来。中和跑来捡帽子,里面居然罩住一只小麻雀,乐坏了中和,狠狠亲了东东小九九几口:“娘的乖,吹帽子扣麻雀——意外收获啊!老子抓了半天没抓着,你小子自个搞定。”

无意中这句话成了大家笑东东的话题,有事没事,大家开玩笑逗东东第一句就是:娘的乖,吹帽子扣麻雀,意外收获啊!

这些年,从外面传来的消息:说世道很不太平,日本鬼子在中国横行霸道,见男人就杀,见女人就奸,见财物就掠,无恶不作。也有的说日本鬼子的老祖宗原本就是中国人,现在成歪瓜裂枣,变邪恶了,一点也不像是中国人的后代。一个个似矮冬瓜,小眼睛血红血红的,鼻孔下留着一撮“葱须”,说起话来嘴里像含着个枣,囫囵吞,骂起人来跟吃了山辣椒,“八个牙露,死辣死辣的……总之,说啥样得都有。村里要是有人从外地回来,大都会凑过去,问询短。

其实,这些传闻对塘家冲大屋这个偏僻的村落来说,并没什么影响,只是茶余饭后多个顾虑的话题而已。大屋里的老人听到年青人谈论日本鬼子的事,皆嗤之以鼻——

清朝时期,八国联军侵略中国也没看到打来裹里(裹里:这里的意思),小日本鬼子哪会跑到穷山旮旯里来,呷(吃)没呷的,捞没捞的,做他个城隍老爷戴孝,白袍(跑)啊!漂洋过海讨死啊!就算是蛇爬死窟窿,小鬼子真要送死,恐怕拿着图纸(地图)也要找上半辈子。再说图纸上有冇有(有没有)铁关铺裹甲地方还不晓得,莫讲塘家冲了。怕什么……

闲聊之余,人们依旧跟往常一样,循规蹈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山村在平静安祥的岁月中周而复始。

深秋已至,气候日趋寒冷。

门前坪里的枇杷树上,只剩几片枯萎的黄叶粘在枝头,随打转,与季节作垂死挣扎。

屋旁那棵老檀树,叶落已尽,光秃秃的枝丫上支着两个箩筐大的喜鹊巢,被老鸦霸占,据为已窝。山野里还能见到绿色,唯有东山那片松林,和屋后及塘岸那十几株古栢。

之前挂满果树枝头,那些香甜可口的李子、桃子、栆子、枇杷……人们该吃的吃,吃不完的就卖,卖不完的送亲戚,处理好还会留些枣子晒干,收藏到逢年过节时拿来招待客人。过了这个季节,孩童也无须见残留地上的果核垂涎,柚子、梧桐子算是回馈给村里孩童守望在季节末了的最后一滴甘露。这些果实,任凭秋霜雨雪打,依旧摇曳在树丫。像东东这些胆儿大点的孩童,敢去采摘,随时有得呷。

村里漫山遍野的果树,在孩子们眼里,那就是上天的眷顾,祖辈的恩赐,从刚开花结蒂到果子成熟,想吃就摘,管它是酸甜苦涩,还是麻舌头难咽。东东没哪天不吃,屁胀似吹大号嘟嘟响,臭气熏天,闹肚疼时,没少挨爸妈打骂,过后照样要食。有次摘枣子吃,从树枝上摔下来,他妈用楼梯架到屋顶,为他一天三次喊魂,收瘴气,才把他喊醒。

农家谚语:九月重阳,点火进房。对中和和朱水莲来说,秋后算账的事还搁在肩上。但怎么讲都是值得他俩高兴的事儿,新房的材料已备齐,准备抢在重阳节前把青砖瓦房盖好。两人把儿子东东哄睡,歇放床另头,见孩子传来“煮粥”声,兴奋地搂到一块,念叨起盖房就倍儿爽,大腿夹大腿,憧憬、幻想。憧憬、幻想之余,不忘睡前做做那见不得人的乐子。

中和懂点江湖道行,会些拳脚功夫。他本不太信那套唬神弄鬼,烧纸焚香的迷信事,但还是受到千百年延续下来的封建思想的烟熏火燎,以及辈时常嘀咕的传统习俗,但凡办个红白喜事都得请“仙家”看水,掐个良辰吉日。再者,中和也难拗过堂客(妻子)水莲那一根筋的倔脾气,弄不好,半夜三更一脚踹下床,哪儿凉快去哪儿爽,别在老娘身边晃。中和有时忍无可忍,又不得不忍,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有当年冲动干出“哑巴吃黄连”的亏心事,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婚姻。现在悔之晚矣。中和早想开,明天是下雨还是放晴,该干嘛还干嘛,只要自己用心去感受,生活中不缺乏快乐。在盖房子的事儿上,是件大好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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