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未起彤云天降雪，已啼血泪树凝霜（1/2）
魏修的武功平平，他当初之所以能让陶兰之收入府内，是因为陶兰之欣赏他的见识卓著。江湖上的武林家学，他均可瞧出端倪。但身子单薄练武不精，所有能耐都停留在理论之上。所以，在原本高手云集的陶府并不受人待见。这次要不是陶府的人被沙海抓来充了壮丁，花自怜也不会派他出来。
魏修在一旁观看，细数江湖大家的武学精要，自然看出李开阳的掌法就是袭山掌。此刻杜衡剑法的犹豫懈怠，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如果此时李开阳出手重伤，杜衡他必死无疑。可不知为何，李开阳迟迟不动手击其要害，而是依着杜衡的剑招用掌力化解。就说杜衡前一招“雁足留书”被李开阳压低剑身巧妙化解，而后欺身顺下，在杜衡的下一招“走马观花”还未使出之前，便被他抢先卸去劲力，使得杜衡不得不改变剑招。一来一回，你来我往，二人又对二十余招。李开阳每一招都是破解杜衡剑招之法，心说这老头，莫非这是在指点杜衡的剑法？
杜衡内心也是出现此问。此刻心里发慌，道是一山还有一山高。想自己在江湖上也有所声望，对敌中不乏武林高手。但是跟着老人一比，真是白活了这二十八年！！！
李开阳自踏江湖数十载，见惯了打打杀杀，生生死死。也正因如此，年老时对生命更为怜悯。念杜衡这孩子是块上好的璞玉。如细加雕琢，引入正道，将来必成大器。没准薛扬舲那“遥不可及”的梦，全都指望着他了。怎能下手击杀？李开阳渐渐收了双掌。沉息屏气，落在一旁。杜衡见状也收起剑来。二人分开各站一边。
柳南卿和老掌柜对视一眼，均知李开阳手下留情不忍杀他。杜衡心里更是明了，当下俯身作揖，高声道，“谢前辈不杀之恩！”李开阳闪过一旁不受此拜，振声道，“年轻人，现在知道江湖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吧？想要真的能立足于江湖之中，光靠是一个‘沙海帮舵主’的名头是不够的！”
杜衡念李开阳的恩情，但武人的血性未失，朗声回道，“我与前辈约定五年，五年后的今日，我在此地再向前辈讨教！”李开阳哈哈一笑，说道，“我这身子骨，再活五年没什么。但要是真是归了西也不怕。我还有个徒弟，他代我向你讨教讨教！”柳南卿上前，对杜衡说道，“你我约定好！君子一言！”杜衡接口道，“快马一鞭！”二人击了三掌，立下此誓。
魏修长吁一口气，心说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走上去拉着杜衡的衣袖，说道，“杜舵主，真是吓死小人了。没想到除了死在鹤宅的那个李鹏云，这江湖里还有人会这袭山掌。前辈高招，今儿我算见识了！”杜衡听后脸色一变，现下还不知这李开阳和李鹏云有什么关联。冒失的提出李鹏云的名字并不妥当。果然！李开阳厉声问道，“你说死在鹤宅的谁？！”杜衡眼瞧着魏修将李鹏云的名字又念了一遍，脑子空白一片。看着李开阳激动的样子，知道自己料想的不错，果真是李鹏云的嫡亲！李开阳身子晃动站立不稳。柳南卿和老掌柜忙去搀扶。柳南卿对李开阳有着特殊感情。自己死里逃生落魄江湖。正因得李开阳的指点才重拾自信。李开阳性情豁达，喜欢和柳南卿谈古说今。但李开阳对自己的家世很少讲述。只知他还有一个孙儿尚在人世，没想到这个孙儿竟也死掉了。
李开阳紧闭双眼，李鹏云儿时那欢脱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凉风吹柳，笑语满堂，这本该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可是自己命理刚硬，不宜后人，无奈浪迹江湖，不问家室。没想到，自己那孙儿还是死掉了。回想自己在前些年见过他一面，家学本领炉火纯青，更是得了一个“黑云袭山”的名号。可是现在，芝焚空叹息，流恨满籝金，一切都随云烟而散。再睁眼，视线已变得模糊起来。
柳南卿看着杜衡满脸的阴沉，尖锐地问道，“这也是杜舵主的手段吗？”
杜衡坦言道，“虽不是杜某亲手所为，但却是在我等计划之内的。”
李开阳挣脱柳南卿的双手，对杜衡厉声问道，“是谁！”
杜衡面不改色，怅道，“您饶过我一命，但我不能为此丢了道义！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我既入了沙海，那么一切都当以帮规为重。恕杜衡不能相告，那李鹏云之死虽然不是我杜衡亲手所为，但也可以说是帮凶之一，如前辈要取我性命，只管拿去好了。”说完，杜衡将剑直插进雪地。
魏修明白，自己又生了祸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而一旁的老掌柜，自是经历过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情境。深知那种疼痛，又怎是从身上剜掉一块肉那么简单。方才李开阳力挫杜衡时老气横秋的架势已经不在，满头的白发没了那番仙风道骨，倒是更映衬了他的苍老。
李开阳忽然道，“你见过李鹏云吗？”杜衡道，“不曾！”李开阳道，“举贤不避亲！老夫坦言，凭你的剑法，还不是我那孙儿的对手！如果连你都不能杀死他，沙海帮里又是谁呢？旭平秋他亲自出手不成？！”
杜衡低着头并不回答，李开阳瞧出端倪，凄惨道，“又是小人暗算了？呵！你们一路紧跟那鞠姓小儿，难道在他们其中安插了眼线？”
杜衡还是低着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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