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话 非愿者上钩
他们在南京路步行街上悠闲地漫步着，不时会驻足在一些店铺门口，欣赏着橱窗里的小工艺品。
间歇，秦凌会讲一些他过去和乐队巡演时经历过的奇闻逸事，倒是逗乐了肖琴，彼此间的气氛很是和谐。
“来抓我呀，哈哈，你跑不过我”，一个小男孩逆着人流奔跑着，回头的瞬间他撞到了肖琴的膝盖，“哎呀！”
肖琴被撞得险些摔倒，秦凌一把扶住她的臂弯，不过手里的蝴蝶酥倒是洒了满地。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个男孩已经跑远了，身边另一个男孩也嬉笑着跑了过去。
“你没事吧，脚有没有受伤？”
“没事，我还好，只是……”肖琴看了眼地上一片狼籍的蝴蝶酥，倒说不上恼怒，只是颇感无奈与心疼。
只能说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群熊孩子。
“虽然有点可惜，要不我们再回去买一袋？”秦凌边说边放下手中提着的大提琴，蹲下身子，开始清理起了地上的残渣。
“算了，不用了。”肖琴揣好了怀中仅剩的一袋桂花糕，也弯下腰帮忙清理了起来。
“附近公园里有个池塘，里面有不少锦鲤和乌龟，我们拿去喂鱼怎么样？”
秦凌一丝不苟地拾捡着，将一片片糕点碎块塞入纸袋中。
“好啊，这样也不算浪费了。”
收拾完后，他们便折返向附近的公园走去。
公园里的池塘并不算大，池塘边上倒是有几只懒散的乌龟，伸长着脖子晒着日光浴，这般模样很是有趣。池塘里，有好几条肥硕的红色鲤鱼穿插游动着，吐着泡泡。
“我经常和我家公主一起来这里喂鱼，好几次她都跳下水想去抓鱼。”
“你家公主……”
“哦，她是条黑色的拉布拉多，今年马上就要四岁了。我猜她最想要的生日礼物大概就是那边那条金色的鲤鱼。”
肖琴顺着秦凌的手指看过去，柳树树荫下，荡漾的水花下，果真有一条浮动的金色锦鲤，不禁呼出了声。
秦凌将手伸进纸袋中，捏碎了一把蝴蝶酥，向不远处的水面上扔了过去，激起了不少涟漪。
“怎么没有鱼过来？”
“在等一会……你看”，秦凌指了指不远处的浮木，旁边隐约能看到一小群游鱼争抢着饼干屑。
水波荡漾，鱼群拥挤着抢夺着食物，尾巴甩起了无数水花，渐渐地，鱼群逐一散去，只留下那块孤独的浮木飘荡在水面上。
肖琴用力抓了一把蝴蝶酥，朝湖面撒去，鱼群灵敏地聚集了过来，这一次却不见那条金色的锦鲤。
“你觉得当一条鱼快乐吗？”秦凌捧着纸袋，平静地说道。
“快乐的吧，只要它们还能游动。”
肖琴轻轻摩擦了手掌，有些油腻，却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黄油香。
“那全凭垂钓的渔者了。”
“愿者上钩的道理。”肖琴呢喃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秦凌捕捉到，还有话语中的无奈与意味深长。哦，还有那游鱼在水里的扑通声。
她像似在看水里的争抢食物的游鱼，像是在看湖面上倒影着的他们，只是水波荡漾，看不清晰，也在秦凌的心中留下了无数涟漪。
“你最喜欢什么鱼呢？”秦凌挥手洒下一片涟漪，漫不经心地问着。
“金鱼吧”，肖琴思索着，“小巧的身体却隐藏着惊人的美丽。”
“哦，金鱼啊，真是可悲又可怜的生物呢。”他不由得哀叹了起来。
“美好却又脆弱呢。”
“你知道吗，金鱼其实是鲫鱼的变体，是人类为了满足自己的**所培养的鱼，被私欲染了色的生命体。它们的扭动在我看来仿佛是在挣扎，诉说着人类的残忍与丑陋。”
一片柳叶悄悄地随风飘落在湖面上，不一会就被游鱼沾湿了。
肖琴没有回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些锦鲤的挣扎，那是生的挣扎。美与丑是相互交织的，是幻影一般的海市蜃楼，是为了取悦人类的刻意的美。是这样吗？探寻美的本身势必就要接触到与之相对的丑，可这就是生的意义啊。
“也许鱼并非生来为鱼，只是因为要生存罢了。同理，非愿者上钩。”
秦凌笑了笑，听着肖琴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看着她的发丝迷惘地散乱于肩头。他便一股脑的把整袋的香酥碎屑倒进了湖中，锦鲤们簇拥在一起，争抢着，翻腾着……
“晚些有乐队排练，你要不要来参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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