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迷心(5/11)
左屠耆王是匈奴的储君,能征善战,当年江载初出征关外时,他恰好出征月氏,两人并未对阵。因此,虽然久闻黑修罗之名,冒曼心中并不恐惧,相反,心中存着雀雀欲试之心。
“这个人,你说他是狂妄呢?还是太过自信呢?”冒曼看着舆图,指尖指着如今他们所在之地,“中原人武器精良,行阵严密,但骑术远不如我们。他竟然敢在此处布阵,意图与我骑兵对冲。”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倒要看看,这黑修罗,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十三日晚,元皓行和宋安坐镇永宁城,大司马江载初率军出北门,精锐尽至永宁城北垂惠县。在历经了前期不战而败、京城失守的困局后,中原军队终于首次正面迎击匈奴军团,军队中弥散着一种古怪的氛围,约莫是紧张的躁动,只有当年跟着江载初出过关的老兵们老神在在地就地闭目养神。
营账内,江载初正在擦拭沥宽,连秀站起踱步,目光频频落在账外。
“不知西北战况如何了。”许是受不了战前这样沉闷的氛围,连秀问道,“景云那小子也不知能不能顶住。”
“他同他伯父在一道,景老将军素来谨慎,无需担心。平城的缺口不是那么容易堵上的,也会是一场苦战。”江载初顿了顿,插剑入鞘,随意道,“走吧连将军,咱们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他说得甚是轻松随意,仿佛是要去做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连秀看着他,眼神颇有些复杂。一日之前,他决意出城之时,遭到了几乎所有麾下将领的反对。并不是怕死,只是觉得没有出击的必要。
最后唯一出声支持的,却是御史大夫元皓行。
元皓行只说了一句话:“是该先打一场胜仗了。”
江载初亦淡笑道:“这一仗不主动,天下人便以为我们不敢打。”
一文一武两位统帅,其实彼此间并没有事先约定,却又不谋而合。正如后来宁王给将领们解释的那样——以永宁城为屏障,固然能稳守一时,哪怕败退,也有背后长风城驰援,可是天下战意却为因此而一再衰竭,这场战事,也许会因此而绵延更久。
两边的兵马都在无声地调动,冒曼眯起眼睛,借着夕阳,遥望对阵。
怎么?他们也正在把骑兵往前拉,步兵方阵往后退么?
真要与自己的骑兵实打实的对冲?
冒曼唇角带出一丝不自觉地笑意,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中,他高高举起手中长刀,身后是地动山摇一般的呼声。
中原对匈奴的战争,之所以长久都占不到上风,并非双方战力差距过大,更多是因为长久以来中原士兵对匈奴人心理上积累起的恐惧。骑兵对冲时,转瞬间敌人已经杀到眼前,那种恐怖的冲击感,会令普通士兵在一瞬间起了怯意,放弃勇战的决心。
江载初在关外呆了三年多的时间,头两年一战未接,同麾下的士兵一起精练骑术刀法,每月的考核异常严苛,长官与士兵一视同仁,若是不过关,一样罚俸禄和加练。后来江载初回到中原,在训练麾下士兵时,用了同样的方法。
火把光亮无声闪烁,江载初觉得自己回到了很多年以前,荒漠之中,他带着自己亲手训练出的士兵们,去迎战暗夜中环伺的强敌。
万事俱备,如今便只缺第一场胜利,来彻底消融每个人心中的恐惧了。
江载初勒过马头,声音低沉,却又清晰地在战场上回响。
“你是哪里人?”他手中长枪随意指了指列在第一排的一名士兵。
骑兵列阵而出,许是因为紧张,声音有些颤抖:“回殿下,我是涿郡人。”
“家中有多少人?”
“父母,和一个九岁的妹子。”
“他们,他们遣人来送信,已经南去避难了。”
“你呢?哪里人?”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士兵,乌金驹驰到了阵型中央。
“对面的那些人,你们怕么?”
士兵们用一种比往常高亢得多的声音道:“不怕。”
江载初无声地笑了笑,“你们不怕?可是我不想瞒你们,我在害怕。”
战场瞬间静了静。
“我怕你们在见到他们的骏马时就怕了,我怕你们见到他们的马刀就怕了,我怕你们在兵器交加的那个瞬间就怕了——你们怕了可以跑,或许跑了还能活下来。可你们身后的那些人呢?你们要保护的那些人呢?”
江载初指着那些一个个报出乡籍和家人的士兵:“你的父母呢?你的妹子呢?你忍心看着家中父老的头颅被切下,妻子和姐妹被人凌辱至死么?”
薄暮自远处蔓延开,莫名地寒意从每个人背后升起,一张张或年轻或年长的脸掩在盔甲之后,眼神无声地闪烁,泛起出了深刻恨意,和一往无前的决心。
“我们可以死,可我们的父母和女人不能!”年轻的将军刻意停顿了片刻,吼声低沉,“你们现在还怕么?”
仿佛闷雷一般,每一个男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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